【鲍氏网新闻】汲古阁毛氏影宋抄本《鲍氏集》及其价值

    中华鲍氏网 2021年4月1日 丁延峰



汲古阁毛氏影宋抄本《鲍氏集》及其价值

丁延峰( 国家图书馆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北京 1 0 0 0 8 1 )

[ 关键词]汲古阁;影抄宋本; 《鲍氏集》

[ 摘 要 ] 中国私家抄书,以毛氏汲古阁为最 ,其数量有六百余种 。这些抄本中又以影宋抄本价值最高,约有百余种,为世所珍 。南朝鲍照的《鲍氏集》即是 。该集之宋本早已散佚 ,今存毛氏影宋抄本就成为校勘诸家刻本的最佳之本 。如明正德五年 ( 1 51 0年)朱应登刻本为现存最早刻本,影响颇大,《 四库全书》用作底本 ,然以影宋抄本校之,讹误累累。“毛抄”中类是者极多,故而毛氏抄本亟待整理与研究,以期在还原典籍原貌 ,尤其是在当代点校本中发挥重要作用 。

[ 中图分类号]G2 56

[ 文献标志码]E [ 文章编号]1005-8214( 20l0) 06—0043—04

中国私家抄书,以明末清初的毛氏汲古阁为最,不仅数量上无出其右,且质量极高。这些抄本中又以影宋抄本价值最高,毛晋藏宋本最多,为使这些善本能够流传 ,并世所罕见而藏诸他人不能得者,则以最佳纸墨影抄之 。毛氏抄写工整 ,其字划 、纸张 、乌丝 、图章等无不追慕宋刻,致抄本几与宋刻乱真,使 “宋椠之无传者赖以传之不朽 ”,被孙从添誉为 “古今绝作 ”。? 因为不少原宋本已经失传,故影摹原本的这些影宋抄本的价值就非同一般,极受学者、藏书家追捧,杨绍和云“毛氏影抄,艺林咸爱重之”。这其中,毛氏影宋精抄本《鲍氏集》则为之一 。

   鲍照( 41 47—466),字明远,祖籍东海,南朝文学家。出身寒微,少负文才,慷慨不羁。宋文帝元嘉中,因献诗临川王刘义庆 ,擢为国侍郎。后历官海虞令 、太学博士兼中书舍人 、秣陵令 、永嘉令等。大明五年 ( 461年),依临海王刘子顼,任前军参军,世称鲍参军。后子项反,兵败,遂为乱兵所杀。鲍照与颜延之、谢灵运并称为“元嘉三大家”。兼善诗赋骈文,诗风遒丽,操调闲急,辞赋、骈文写景寓情,亦高出流俗。乐府诗成就尤著 ,沈德潜《古诗源》曰 :“明远乐府,如五丁凿山,开人所未有。后太白往往效之。”鲍照作品散佚较多,直到南齐永明间虞炎奉齐武帝太子箫长懋之命,始搜编成集。虞炎序云 :“身既遇难,篇章无遗。流迁人间者,往往见在 。储皇博采群言,游好文艺,片辞双韵,罔不收集。照所赋述,虽乏精典,而有超丽,爰命陪趋,倍加研访。年代稍远,零落者多,今所存者,傥能半焉。”( 影宋抄本《鲍氏集》卷首)可见,虞炎所集仅为辞赋,且不过半数,以见当时散佚之多。《 隋书 · 经籍志》著录十卷,注曰 “梁 ,六 卷”,齐梁相接,这个六卷本为虞炎集本的可能性较大。至隋及唐初时,已增纂为十卷,新旧《唐书》均著录为十卷本 ,盖为《 隋志》著录者。自此这个十卷本便流传下来 ,并在宋代付梓,《郡斋读书志》《直斋书录解题》《宋史·艺文志》及 《文献通考·经籍考》等著录的都是十卷 。宋刻十卷本直到清初还存于世,毛康就曾于康熙十五年 ( 1676年)据此校勘明正德本,毛康于校宋本卷首题云 :“ 丙辰七夕后三日,借吴趋友人宋本比较一过 。”说明当初宋本原藏苏州友人 。钱曾于康熙十七年 ( 1678年)亦曾用宋刻本校过明正德本 (钱氏校本藏国图 ,见钱氏校跋)。之后 ,何煌亦曾用宋刻本校勘过明正德本 ( 何氏校本藏国图,见何氏校跋)。何煌云 :“假汲古阁宋椠本校 。”又云 :“宋本每幅廿行,行十六字,小字不等。”据毛戾在康熙十五年 (1 676年)校明正德本时所言借校,以及毛康于康熙三十八年 ( 1699年)至四十七年 (1708年)撰写的《 汲古阁珍藏秘本书目》亦未著录是本 ,都说明在康熙四十七年 ( 1708年)之前 ,毛康并未购得是本 。何煌乃何焯之子 ,与毛康同时或稍晚 ,两人曾有交往 。故据何煌校跋可知,宋刻本当在毛戾撰成《 汲古阁珍藏秘本书目》之后 ,或为在此之后的毛氏后人所得。此后卢文昭 、顾广圻 、黄丕烈 、瞿凤起等人见到的就都是影宋抄本了。

   尽管原宋刻本早已不存,然据此影抄本却保存了下来,这是非常难得的。现存影宋抄本有三个,一为陆心源所得,现存日本静嘉堂,《静嘉堂秘籍志》著录;二为一残本五卷,只存六至十卷,今存国家图书馆;三为毛氏影抄全本,亦存国图。这两种《中国古籍善本书目著录。陆本远渡东瀛,国人目睹尚难;残本又有缺憾 ;惟毛本成为国人可望可及的佳本 。毛本为汲古阁原装,钤有 “宋本 ?‘ 甲?‘ 毛晋私印?‘ 毛晋之印”“毛氏子晋? ‘ 汲古主人 ?‘ 毛康之印?‘ 斧季 ”各印,又卷四、卷七末有朱文大方印“赵文敏公书卷末云:‘ 吾家业儒,辛勤置书,以遗子孙,其志何如?后人不读,将至于鬻,颓其家声,不如禽犊。若归他室,当念斯言。取非其有,无宁舍旃。? 从钤印看出,是本在毛晋时所抄,毛氏迳以 “宋本”待之 ,后传与毛康,并期之永世所有。后来此本从汲古阁后人散出,为黄丕烈所得,黄氏并以士礼居木箧盛装。海源阁主人杨以增官江南河道总督时,曾“极力访求 ”,购得是本 。杨绍和题云 :“毛氏影抄 ,艺林咸爱重之,得辄什袭,颇少流传。先公官江南时,极力访求,所获致佳者止数种。然浙吴兵燹垂十余年,藏书之家,悉已荡尽灰烬,即此笺笺者,未始非硕果之仅存矣,能勿宝诸?! ” 杨氏藏书在民国间散出,是本先归张庾楼,再归陈清华 ,期间周叔瞍曾经眼,今存国图。

   由此影抄本可见宋本的“原貌”。是本十行十六字,小字双行字数多为十六字,亦有不等,左右双边 ,白口,单尾。版心上题 “鲍集卷几”,中题页数,下题刻工。卷首虞炎序。都十卷,卷一、二为赋,卷三至八为诗歌,卷九为疏、表等,卷十为铭、颂 。那么,毛氏据以影抄的这个宋本究竟刻于何时?检其讳字,玄 、弦 、殷 、朗 、树等缺笔 ,这些均为北宋皇帝始祖 、父皇或皇帝之避讳。又卷一 《 舞鹤赋》“丸剑双止”之 “ 丸”字缺末笔 ,丸乃北宋末帝钦宗赵桓之讳。毛宸以宋本校明正德本时云 :“ 钦宗讳‘桓’,故宋本书‘丸’字,讳去一点,祀嫌名也。然字形狭长,仍作‘丸’字形,而缺一点,与‘九’字不同。”何煌以汲古阁藏宋本校《六朝诗集》本时亦云 :“钦宗讳‘桓’,故宋本书‘丸’字,作‘九’,避嫌名也。然字形狭长,与‘九’字不同。虽阙一点,自可意会 。”钦宗在位不到两年,即为南宋高宗赵构取代,而南宋皇帝均不讳。刻工有屈曼、刘中 、曲钎、华再兴 ,这些刻工都生活在北宋末、南宋初之间。其中屈曼曾参与刊刻宋绍兴间淮南路转运司本《史记集解》、宋绍兴间本《后汉书》、宋绍兴间本《临川先生文集》,刘中曾参与北宋版《史记》的补版工作 ,亦曾刊刻宋绍兴间本《后汉书》,并又刻宋绍兴间赣州本《艺文类聚》等等。绍兴为南宋首任皇帝高宗年号。这些都说明,是本当刻于南北宋之间,又据讳字,则刻于北宋末钦宗时期的可能性最大。

又,是本正文下双行小字注文有“ 一本作某”或“一作某”云云 ,如卷三目录诗题“代东武吟”下注 :“一本巳下并无‘ 代 ’字。”本卷目录诗题 “代邽街行 ”下注 :“ 一本作‘去邪行 ’。”卷六《从庾中郎游园山石室》中“云崖隐灵室”之“灵”字下注 :“一作虚。”可见,在宋代还有其他本子。

   影抄宋刻的这个毛抄本极为珍贵,杨绍和于《盈书隅录》卷四题是本云:“是书宋刻久稀 ,惟汲古阁影宋抄本最称精善,即卢抱经学士校本也。顾近世收弆者,大抵转相过录,非复毛氏之旧。此本乃汲古原书,纸白如玉,字法工雅绝伦,正如钱遵王所谓‘楮墨更精于椠本,洵缥囊中异物也 ’。”周叔锼于《 盈书隅录》批注是本云 :“白纸宽大精美,汲古原装,士礼居原椟。宣德签书衣纸、书套,皆毛氏原物,完整如新。毛抄本余见二十余种 ,当以此为第一。”李致忠、徐自强云 :“《 鲍参军集》系毛氏影宋精抄本,其摹写之精,堪称独绝,此书宋刻本久已散佚,影宋抄本亦仅见此本,文字可校正通行本处甚多。世称‘毛抄仅下宋本一等 ’,此本则是享有这种盛名的代表作。”[3 ]然是本之珍远不止其文物价值 ,更重要的是校勘价值。

   据考,鲍集于元代并无刻本,现存最早刻本为明正德五年(1 51 0年)朱应登刻本,十行十七字,自口,单尾,左右双边。据朱应登跋云,其底本得自于都穆家的旧本,但是否宋本不得而知 。朱本的卷次和篇目安排悉同宋本 ,只是行款不同,故来源于宋本的可能性很大。因朱本为现存刊刻最早的本子,故颇受重视,四库馆臣就将其作为《四库全书》之底本 。但是其最大问题就是校勘不精,讹误甚多,如果不用影宋本校勘,令人不忍猝读。国家图书馆就藏有三个校跋本,一是清周星诒校跋本,周星诒曾用仿宋本《玉台新咏》、胡氏仿宋本《文选》、元本《乐府诗集》等校勘朱本,校出讹误百余处。二是佚名录钱曾校 、瞿凤起校跋本。钱曾于康熙十七年 ( 1 67 8年)十月三日以宋刻本校过,并补录中缺两页。其后,瞿凤起亦曾校过。三是清毛康校跋、缪荃荪跋本,毛康据宋本校勘过的朱应登刻本,后被收录《四部丛刊》,影印出版,影响颇钜。

朱本之讹脱严重,以毛氏影宋抄本校勘,可以证之。兹举数例,其误例如:卷五《从过旧宫》中 “虎变由石纽 ,龙翔自鼎湖 ”之 “纽” “湖 ”,分别误作 “细”“胡”。《周易》 云 :“大人虎变 。”陈寿《三国志 ·蜀志》卷八云 :“禹生石纽,今之汶山郡是也。”《史记》卷二十八《 封禅书第六》云 :“黄帝采首山铜,铸鼎于荆山下。鼎既成,有龙垂胡髯下迎黄帝 。黄帝上骑,群臣后宫从上者七十余人,龙乃上去 。余小臣不得上,乃悉持龙髯,龙髯拔堕,堕黄帝之弓。百姓仰望黄帝既上天,乃抱其弓与胡髯号。故后世因名其处曰鼎湖,其弓曰乌号。”又本诗“采束谢生刍”之“束”,误作 “柬”。《后汉书》卷八十三《除稚传》云 :“林宗有母忧,稚往吊之,置生刍一束于庐前而去。众怪不知其故,林宗曰 :‘ 此必南州高士徐孺子也 ’。 据典所言,明本之误毋庸置疑 。其他如卷首虞炎《序》“中书舍人”下双行小字注文 :“??趋侍左右,深达风旨,以此赋述不复尽其才思 。“趋 ”误作 “照”,“风”误作 “ 夙 ”,“以”误为 “作”。正文 “大明五年 ”之 “大 ”,误作 “火 ”。卷一 《芙蓉赋》中 “森紫叶以上擢 ,纷湘蕊之下倾”之“下”,误作 “不”。卷二诗题《 漏观赋并序》中 “并序”,误作 “升内”;《漏观赋》中 “不可恃者年 ”之 “年”,误作 “属”;《 漏观赋》中 “注沉穴而海漏 ”之 “穴”,误作 “亢”;《 漏观赋》中 “委天地之圆方”之 “圆”,误作 “回”。卷三《代苦热行》中 “昌志登祸机 ”之 “昌”,误作“曷”。《代蒿里行》中 “零露逼短晨”之“短”,误作“ 结 ”;“ 结我幽山驾 ”之“结”,误作“短”。《代淮南王》中“鸾歌 凤舞断君肠 ” 之 “凤”,误作“凰”。《代阳春登荆山行》中 “日气映山浦” 之 “气”,误作“氛”。《 代白聍舞歌辞》中“垂散佩玉除”之“垂”,误作“玎”。《 代堂上歌行》中“结交曹与何 ”之“交”,误作“友”。诗题 “代边居行”之“ 代 ”,误作 “伐 ”。卷四《 拟古八首》第三首中“衰暮反轻年”之“衰”,误作“哀”,“反”,误作“及 ”。《 绍古辞七首》第五首中“往海不及群”之“群”,误作“邻”。《幽兰五首》第三首中“抱梁辄乖忤”之“梁”,误作 “渠”。卷五《和王丞》中“衔协旷古愿”之“古”,误作“舌”。《观圃人艺植中“安得坐粱肉”之“粱”,误作 “梁 ”;“空识已尚淳”之 “识”,误作“织”。《建除诗》中“定舍后未休”之“舍”,误作“含”。《过旧宫》中“宫阶留前制 ”之“前”字下注双行小字 “一作昔”,“昔”,误作“皆”。卷六目录《和傅大农与僚故别》中“傅大”,误作“大传 ”。《行京口至竹里》中“折志逢凋严”之“折”,误作“斯”。《冬日》中“怀贤孰为利”之“孰”,误作“敦”。《登云阳九里埭》中“流年抱衰疾”之“衰 ”,误作 “哀”。倒文如卷五《 遇铜山掘黄精》中“铜溪书沉森 ”之“书沉”倒作“沉书”。卷六《 登翻车岘》中“知新有客慰”之“知新”倒作“新知”。脱文如卷四目录诗题《学陶彭泽体》,脱下小字注“奉和王义兴 ”五字 。《拟青青陵上柏》中“骛服入秦川”,脱 “入”字。《 学古》中“首饰乱琼珍”,脱“首”字。卷五《和王丞》中“ 朝望宿岩烟 ”,脱“朝望宿”三字 ;“性好必齐逐”,脱“齐”字。卷五《咏采桑》中“宓赋笑渥洛”,脱“赋”。卷六《登云阳九里埭》中“宿心不复归”,脱“宿”。其他有组诗不分段者,如卷五《秋夜二首》两首连在一起,未另起 。卷七至卷十之误则更多 。脱文如 “入黄泉 ?” “夫生世 ” “官去 ?”“还 ”“ 圣 ? ”“惨惨 ” “相? ”“宿乏 ”  “园中秋散 ” “固无豫,晨衿怅,已单 ”“气交 ? ”“不 ” “崐”“剑 ”等 。倒文如 “君同”倒作 “同君”,“一岁”倒作 “岁一”,“散忧”倒作“ 忧散”,“心爱”倒作 “爱心”,“平运”倒作“运平”。衍字如 “上 ”“不”等。移字如卷九《谢随恩被原表》中 “曾参杀人”之“杀”字 ,误移至 “曾”字前。本卷《登大雷岸与妹书》中 “半山以下 ,纯为黛色”之 “ 纯”字 ,误移至 “以”字前等 。综上可知 ,朱本之讹误可见一斑。

   明本中,张溥《汉魏六朝百三家集》之《鲍参军集》二卷本( 九行十八字,白口,左右双边)为通行本,篇目次第较朱本重新编过,增多诗歌数首,清代和民国间刻本多以此本为底本,如清同治四年 ( 1 8 6 0年)胡凤丹退补斋《六朝四家全集》本 、清光绪三年 ( 1 87 7年)滇南唐友耕刻本 、光绪十八年 (1 8 92年)长沙谢氏翰墨山房刻本、民国十四年 ( 1 92 5年)扫叶山房刻本等等。但张本虽较朱本有不少校正,然以影抄宋本校勘亦有讹误,如卷六悠日》中“怀贤孰为利 ”之“孰”,误作“敦”,“孰”乃人称 ,“敦”字显误 。“君今且安歌”之“歌”,误作“歇”。《楚辞 · 九歌》有“疏缓节兮安歌 ”句 ,王逸注“徐歌也”。《送别王宣城》之“既逢青春献”之“献”,误作“ 盛 ”。卷六诗题《登云阳九里埭 一作壕》”,脱“一作壕 ”。卷六 《山行见孤桐》中 “上倚崩峰势,下带洞阿深”中“峰”,误作“岸”等等。清卢文韶曾以影宋抄本校勘一过,相异之处达三百余,故有《鲍照集校补》一卷问世,卢氏于乾隆四十九年 ( 1784年)至嘉庆元年 ( 1796年) 以抱经堂丛书刻本形式刊出,于还原宋本真面居功至伟 。明嘉靖刻《六朝诗集》之《 鲍氏集》八卷本 (十行十八字,白口,左右双边),曾流传到日本,日人冈村繁对其进行过专题研究,并以包括静嘉堂本在内的多本对勘,以为 “《六朝诗集》中所收《鲍氏集》误字、脱字极多,且率尔妄改之处随处可见。尤其从乙项 (笔者按 :乙项指为整合体裁而随意修补之例)之① 、②条看 ,为弥补传写之漏洞,居然不考察内容而仅作表面的敷衍塞责。诸如此类都暴露出该集的杜撰已成不可救药之痼疾。并且,这种无视学术良心的编撰态度并非仅止于《鲍氏集》,在整部《六朝诗集》中也多有所现 ,进而宏观视之,可以认为它还从侧面暴露出明代文化根底中的一大精神空洞。”⑷影响较大的本子还有明汪士贤《汉魏六朝诸名家集》之《鲍明远集》十卷本 ( 九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边),然亦讹误不少,现存上海图书馆两个汪本分别为清胡变臣校本和清周世敬校本。其他明刻尚有明万历十一年( 1 583年)南城翁少麓《汉魏诸名家集》之《鲍明远集》十卷本 (九行二十字 ,白口,左右双边),明天启崇祯间张燮《七十二家集》之《鲍参军集》六卷附录一卷本 (九行十八字 ,白口,左右双边),明崇祯十五年 ( 1 6 42年) 叶绍泰《增定汉魏六朝别解》之《鲍参军集》不分卷本( 九行二十六字,白口,四周单边),明末李宾明《八代文抄》之《 鲍明远文抄》一卷本(九行二十字,白口,左右双边 )。清代则有清同治四年 (1 8 65年)胡凤丹退补斋《六朝四家全集》本 、清光绪三年 ( 1 8 7 7年)滇南唐友耕刻本等。这些本子或直接或间接源于朱本或张本,其讹误多未得校正 。

   当然,影宋抄本亦有误脱,如卷六《送别王宣城》中“举爵自惆怅 ”之 “爵”,误作“蘼”。“爵”,古代作三足饮酒器皿。又《扶风歌》一首 、《 吴歌》第 一首 、《 咏老》一首 、《 赠顾墨曹》一首等 ,亦为影宋本所无 。然整体来看 ,与朱本相较 ,所误不足比焉。

   鲍集最早的注本为清同治七年( 18 68年)钱振伦的《鲍参军集注》六卷,凡文二卷,诗四卷。其底本为张溥本。近人黄节在钱注基础上校以王伊校宋本和毛康校宋本 ,加上补注,并辑录集说而成。今人钱仲联又在以上基础上再加以增补集说校勘而成,至此鲍集注本 ,以三家注本成为最为完备详瞻的注本。

   1 9 5 9年中华书局出版三家注本 ,1 980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又出版修订本。其中黄节所用的“毛宸校宋本”之“宋本”,实际上就是毛氏影宋抄本的底本 。由于黄节以“毛康校宋本”校勘 ,张本之大量讹误得到校正 。其实 ,如果直接以影宋抄本为底本 ,一些显误处 可以省去,则校勘文字可简不少 。此亦一优化校勘成果之一端。

   “毛抄”大约有六百余种 ,而影宋抄本约有百余种 。据笔者考察 ,“毛抄”中如《 鲍 氏集》这样极有价值的本子尚有很多 ,其他如《禅月集》《 班马字类补遗》等等。本文以 《鲍氏集》的整理为例 ,可以抛砖引玉 ,不啻从文物价值上 ,更为重要的是从书籍的内容上亦即学术价值上 ,认识到“毛抄”的重要性 。

[ 参考文献】

[ 1 ](清) 孙从添.抄录 [ M]//藏书记要.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1 99 9:1 00.

[ 2](清)杨绍和.影宋精抄本《鲍氏集》十卷提要 [ M]//楹书隅录卷四.光绪二十年(1 8 94年)杨保彝刻本 .

[ 3]李致忠 ,徐自强.周总理关怀下北京图书馆入藏的一批善本书 [ J] .文献 ,1 97 9 ( 1 ):76—77.

[ 4](日) 冈村繁.关于《六朝诗集》及其所收《鲍 氏集》[ M]//陆晓光译.冈村繁全集第3卷.上 海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 02:511 .

[ 作者简介]丁延峰 ,文献学博士 ,国家图书馆博士后科研工作站博士后 ,聊城大学文学院古籍所副教授 ,研究方向 :中国古典文献学。

[ 收稿 日期]200 9—1 0—2 9 [ 责任编辑]张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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