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根问祖————移民文化

    中华姚氏网 2009年4月15日 姚恩瑞


□ 中共四川省委政策研究室 李后强

寻根问祖可能是人之本性。“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是人类永恒的追问,它的探索肯定是社会前进的动力之一。牛年春节期间,随父亲进行了一次寻根活动,结果证明我是移民。清朝道光初年我的祖辈就从湖北来到了四川,这不但为“湖广填四川”的民间传说提供了又一个实证,而且引发了我对移民文化的再思考,甚至想到当今中国亿万农民工的大流动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移民运动,也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力资本的流动,它不但是推动中国社会变革的巨大力量,而且对世界也是重大事件,其意义不亚于欧洲文艺复兴。

我的老家在重庆三峡库区的坝上村,那里与奉节县接壤。正月初一那天,具有50年党龄的父亲说,三峡工程引发百万大移民,其后效应值得研究,因为县城是新建的,乡镇是新建的,住房也是新建的,我们都成了移民,好像与过去没有关系,但可能正像库区的长江水,表面风平浪静,其下却激流涌动。父亲富有哲理的话引起我的深思,也让我想起一个更加久远的悬念,那就是我们的根在哪里?童年时候听大人们讲故事,“鸡不叫狗不咬,半夜团年是黄州佬”。我们家当时就是腊月三十凌晨2点吃团年饭,父母每次都是把我们从熟睡中叫醒,一直弄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现在想起可能我们是湖北黄州人。于是,决定去寻根问祖!父亲把我们领到一个叫牛头山的地方,说老人们讲,祖坟就在那座山上,但具体位置不清楚了。当地的一位堂弟手拿砍刀带路,我们在原始密林中穿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登上了一座大山梁,在一片小凹地里见到了几座旧坟。墓碑只有一块,风化非常严重,经过艰难的辨析,认出了“道光初年……湖北省黄州府麻城”、 “咸丰年”、“李明二” 、“李坦春,字学隆”、“十月初六迁墓”、“谭家甲”、“孝男李世华……孟氏,堂世贵、世春、世祥”等关键字词,父亲高兴极了,连声说“就是他就是他!小时候听爷爷讲过这些人名,我们与孟家就是亲戚!”可以肯定,祖坟找到了。我当时也很激动,一是了结了父亲多年的一个心愿,二是这么多年来墓碑还幸存,三是证明了我就是从黄州府入川的移民,但属晚期,“湖广填四川”有根据。当然,这里的“四川”指的是川渝分治之前的四川,因为我已是重庆人。在酷似金字塔的山峰下,我远远地照了几张相作为纪念和资料。返回的道路更为险要,一步之外就是万丈深崖。我真佩服祖先们的神奇和伟大,在那工具落后的年代,他们是如何把那么沉重的物体搬上山顶的?这让我想起被称为巴蜀一绝的三峡悬棺和宜宾珙县僰人悬棺。先人们把重达数百斤乃至上千斤的棺木,悬挂到三峡江边距地面100米左右的峭壁上,长期以来考古学家们百思不解。在珙县洛表镇麻塘坝一带险拔峻峭的岩穴之间,许多棺木半悬山崖,这就是著名的僰人悬棺遗迹,现已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目前,对于古人们为什么要选择悬棺这种形式,以及他们到底是如何把沉重的棺木安置到绝壁之上,考古界都还没有公认的解释。我的祖先也许学习了悬棺葬的思想和做法。

据《中国古今地名大辞典》,“明分置湖广、广东、广西三布政使司,湖广始专指两湖之地。清因之。又因省治在湖北,俗呼湖北人为湖广人。”有关专家告诉我,清代湖北省黄州府辖有黄冈、麻城、黄陂、黄安、罗田、广济、黄梅等8县。麻城李姓、陈姓人家颇多,素有“九李十三陈”之说。如宋埠镇就有“下李湾、中李湾、上李湾”、“ 李家坝”。麻城最大的李氏家族是“季八公”家族。麻城人又很重视家族文化,不少人家现在都还保全有很老很老的族谱,且许多大姓在1990年前后都新修了族谱,其中不少族谱都记载了家族成员中迁出者的名号。因此,若知道自己由麻城入川的第一代先祖的名号,就能寻到根。文献记载,邓小平、刘伯承、张爱萍、罗瑞卿、李鹏等同志的“根”都在湖广。李鹏同志的先祖名是李朝翰,由麻城“季八公”家族的老谱能找到。近日读到中共麻城市委办公室凌礼潮先生写的《麻城县孝感乡之谜》,他提出孝感乡是一个“移民基地”的论断,从那里源源不断迁出的人众,几乎填充到了四川省的每一个角落。而今天的四川人特别是农民工又辐射全国各地,真是“风水”轮流转。当时,麻城县人口较多,因天灾,或因贫困,或图改变环境,向往着享有两千多年“天府之国”美誉的乐土,举家攀邻纷沓而至。四川本身因战乱、疾病、虎害而人口稀少。移民沿着江汉平原,顺着长江,穿过三峡,涉水跋山,进入到重庆,分流到川西平原。这条水路从湖北进入最为方便,湖南次之,所以湖北湖南的移民到川渝落业的最多。另外还有从汉中经剑门入川的。由于麻城孝感为移民入川的集散之地,故川人多把孝感视作寻根问祖的朝宗圣地。而当年的麻城孝感今属何地,尚无定论,有的直指今湖北孝感市,也有的考证说是在今湖北红安县城关镇一带。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湖广填四川”的事实客观存在。咸丰《云阳县志》说,在云阳“邑分南北两岸,南岸民皆明洪武时由湖广麻城孝感敕徙来者,北岸则皆康熙、雍正间外来寄籍者,亦惟湖北、湖南人较多”,“编入保甲,使其安心务农”。

史料显示,往西南地区大移民,起于明朝洪武二年(1369年),开始是“江西填湖广”,随后演变成“湖广填四川”。因为经宋元之际的战乱,两湖已是人口稀少、土地荒芜,而江西却是当时中国的第一人口大省。与此同时,湖广的面积却是江西的2.5倍。人口与土地的这种关系,使江西人口大量流入湖广。因此“湖广填四川”,在很大程度上又是江西填四川。有关研究表明,至少有312万江西人口在往湖广流动的同时,又与湖广人口一道,流向四川和云贵,这说明我们的根可能还在江西!血管里流淌着江西人的血液。清朝的大规模移民发生在1671年至1776年之间,实际延续到光绪年间。据推算,在1671—1776年内接纳的移民占当时四川总人口的62%,川东约为95万人,川中约为215万人,川南约为312万人,四川合计接纳移民共达623万人。可见,四川是典型的移民大省。据清末《成都通览》对当时成都人口构成所作的统计:“现今之成都人,原籍皆外省人”。其中,湖广占25%,河南、山东5%,陕西10%,云南、贵州15%,江西15%,安徽5%,江苏、浙江10%,广东、广西10%,福建、山西、甘肃5%。在同一时期之内,居民省籍来源如此之广,并竞相迁入同一个省区,在中国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应当说,成都就是移民城市。

在一定意义上说,人类的文明史就是一部移民史。无论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后欧洲人涌向美洲,还是中国历代的大迁徙,人类总是在或被迫或主动地辗转变化着自己的居住地。所以, “移民城市”的概念,其实是相对某一时段而言, 就像个性鲜明的“上海人”、“香港人”,在20世纪上半叶,也几乎全是由外来移民所构成。随着人口迁移所产生的移民文化,对于一个时代、一个国家和地区的文化建设,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她对本土文化来说,是一种创新的文化。由于移民是文化最活跃的载体,不同的移民承载着不同的文化,所以一个地域的移民来源越多,那么移民文化就越丰富。经济是形,文化是魂。文化是一笔巨大的“无形资本”,多元文化是一股发展的动力源泉。移民文化不是简单复制,而是由多种文化的相互冲击、互相融合、兼收并蓄而形成的,一般具有多元性和包容性,甚至会形成一种完全不同于移居地原来文化的新文化。因为移民传带的外来文化总要面对本土文化,为了取得延续和扩大,往往必须做出调整和改变。移民在传播某种文化的同时,也使本身发生量或质的变化。即使移民很少,活动有限,他们所传带的文化因影响过小而被本土文化同化,但实际上还是可能造成本土文化发生或多或少的变化。一般说来,这类变化是积极的和进步的。移民文化往往兼有各地文化的优点,却又在互相的冲突中淘汰了各自的弱点,就像海洋一样吸纳着大小河流,又把它们汇成一个整体。但海水已不是任何一条河里的水,移民文化并不是迁出地文化的复制或转移,具有较少包袱、较少框框的特点,具有较大的开拓性和开放性,比较容易接受新生事物,比较乐于进行新的探索和试验,这正是移民文化独具的魅力。

川渝地区的文化应该是典型的移民文化,开放、开拓、和谐、和睦。成都的城市精神“和谐包容、智慧诚信、务实创新”正是移民文化的充分体现。古代有“湖广填四川”,现代四川有军政人员南下、学生求学、干部调动、留学回归、经商办企业等增加了大量外来人口,特别是“三线建设”从东部输入了大量的熟练工人、技术人员、专家学者、党政干部,工业化、城镇化又引领大量农村人口进城,所以川渝文化是“杂交文化”,有很强的生命力和创造力。今天,重庆和成都都是统筹城乡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如何联手打造成渝经济带,再创西部辉煌,巴蜀文化和移民文化潜力的充分释放可能是重要的一环。四川要建设灾后美好新家园和西部经济发展高地,也需要丰富多彩的移民文化来支撑精神家园,需要“新四川文化”和“新四川人”。移民带来思想的解放,观念的碰撞,资本的流动,财富的增值。川渝对外的充分开放合作必须发展移民文化。事实上,开放和兼容的文化心态决定了一个地区宽松的文化氛围,轻松的文化心理,开阔的文化视野,多样的文化生活。同时城市是具有语言特征的,“只有具有自己语言特色的城市才是有文化的城市”。北京、上海、重庆、成都、广州,都是中华文化璀璨的明珠,其城市方言也显现出地域的独特性。但交际场上,语言从来都不会构成障碍。无论你是四川人、湖南人,还是河南人、东北人,只要会说普通话,哪怕南腔北调,甚至夹杂外语,都能在这里畅行无阻。

个人是元素,家庭是细胞,社会是组织,个人的移民史因为家庭的移民史而丰厚。人们在寻根问祖中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奋斗的动力和幸福的源泉,当然也有痛苦的烦恼和巨大的压力。学术界应当研究,移民与经济、政治、文化和社会建设的关系。在探讨川渝移民现象中,我悟出了几个浅显的道理:第一,移民是普遍现象,非移民是特殊情况,几乎天下所有的人都是移民至少是移民后代;第二,移民是一种动力,凡是移民聚集区都是创新能力很强的地区,只要管理同步,就会经济发达,社会进步,比如美国、香港、上海、深圳等;第三,“湖广填四川”是人类移民史上最辉煌的篇章,规模大、省籍广、时间长、知名度高,今天川渝农民工的大流动正是古代移民的大演绎,他们继承了祖先敢于闯天下的宝贵基因;第四,寻根问祖是人的共性,也是一种文化现象,更是一种感恩行动,我们需要发扬移民文化和精神;第五,人类社会是一场接力赛,人生是一个过程,无数过程的积累就是结果,因此过程比结果更重要,把握好每个环节最关键;第六,从数学角度来讲,人生就是有理数轴,连续有限,但不可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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