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与敬隐渔

    中华敬氏网 2010年11月5日 杨建民


罗曼•罗兰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法国著名作家;敬隐渔是20世纪20至30年代的一位中国作家、翻译家。由于翻译等事宜,敬隐渔作为中国的第一人,与罗曼•罗兰有过较长一段时间的交往,并得到罗曼•罗兰的关心及照应,对于中法文化交流,这是值得人们记忆的。
  敬隐渔,四川遂宁人。曾在北京大学法文系学习。1924年,刚刚23岁的敬隐渔喜欢上了罗曼•罗兰的早期名作《约翰•克利斯朵夫》,并有意将其译为中文发表。为获得作者支持,他于1924年6月3日从上海致函罗曼•罗兰,表达了自己将翻译这部巨著的愿望。
  很快,罗曼•罗兰就回了信。他对敬隐渔的翻译《约翰•克利斯朵夫》表示支持,并对中国表达了他的感受和期望:亲爱的敬隐渔:
  你的信使我很愉快。多年以来,我和日本人、印度人及亚洲其他民族已有友谊的交际,已互相观察了我们的思想的通融。但是至今我和中国人的关系只是很肤浅的。我记得托尔斯泰在他的生命的末时也表示这宗遗恨——可是中国人的精神常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惊佩它已往的自主和深奥的哲智;我坚信它留为将来的不可测的涵蕴……
  你要把《若望-克利司多夫》(旧译名,此处所引为敬隐渔的译文,发表在1925年1月10日出版的第十卷第一期《小说月报》上)译成中文,这是我很高兴的。
  惟愿我的克利司多夫(昔曾有此一人)帮助你们在中国造成这个新人的模范,这样的人在世界各地已始创形了!愿他给你们青年的朋友,就如给你一样,替我献一次多情的如兄如弟的握手。
  1925年1月,应敬隐渔的请求,罗曼•罗兰特地为此著作的中文翻译写下《约翰•克利斯朵夫向中国的弟兄们宣言》:
  “我不认识欧洲和亚洲。我只知世界有两民族:——一个上升,一个下降。一方面是忍耐、热烈、恒久、勇敢地趋向光明的人们,——一切光明:学问、美、人类的爱、公共的进化。另一方面是压迫的势力:黑暗、愚蒙、懒惰、迷信和野蛮。
  我是顺附第一派的。无论他们生长在什么地方,都是我的朋友、同盟、弟兄。我的家乡是自由的人类。伟大的民族是他的部属。众人的宝库乃是‘太阳之都’。”
  这篇短文,在《小说月报》开始连载时刊出。此《宣言》表现了罗曼•罗兰一贯的人道立场。在人的认知上,他不是简单以国度去分析,而是从其倾向来判别,并清楚点明作品主人公克利斯朵夫的立场以及作者自己的坚定认识。
  1925年8月,敬隐渔赴法国留学,9月初到达马赛,入里昂中法大学读书。在这段学习期间他曾多次与罗曼•罗兰通信,还专程到罗曼•罗兰当时居住的瑞士沃德州的新村去拜望。因罗曼•罗兰的支持,敬隐渔开始将中国一些现代作家的作品译成法文,请罗曼•罗兰过目;为此,敬隐渔在1926年初自里昂驰函向鲁迅先生求教,大约也告知了自己翻译鲁迅作品之事。鲁迅先生很快便回了信,并将自己参与编辑的四本《莽原》杂志寄给了他。
  敬隐渔在将鲁迅先生名作《阿Q正传》译成法文之后,交罗曼•罗兰审阅。罗曼•罗兰对该作品给予很高评价:
  “阿Q传是高超的艺术作品。其证据是在读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觉得好。这可怜的阿Q的惨象遂留在记忆里了。”
  并将译文介绍给自己为发起人的欧洲著名文学杂志《欧罗巴》。《阿Q正传》便于1926年5月号、6月号的该杂志上与法国读者见面了。
  《阿Q正传》译文发表,敬隐渔也很高兴。他立即将刊有该作品的《欧罗巴》杂志寄给鲁迅先生。鲁迅先生收到该刊物后,大约认为敬隐渔能够为中国文艺作品宣传到国外做点工作,便按他来信的请求,到书店花了15大洋,选购了33种国内作家的小说给敬隐渔寄去。后来敬隐渔又翻译了鲁迅先生的小说《故乡》、《孔乙己》,还翻译了一些中国现代小说家的作品,于1929年收入了法译的《中国当代短篇小说家作品选》中。这里面的作品,想来大多来自鲁迅先生寄的这批33种书中。否则,敬隐渔在法国,要寻找收集并选择国内这许多位小说家作品是困难的。
  与此同时,国内著名杂志《小说月报》也开始刊登敬隐渔翻译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但是,该小说译文从1926年1月10日《小说月报》第十七卷第一期连载起,到第三期便停止了,只刊出《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一卷第二部第五大节为止。从时间看,大约不是杂志没有刊载完,而是敬隐渔因到欧洲留学,没有将该书译完的缘故。今天我们读到的该著作中译全本,是由傅雷翻译的。
  但是,不能确知什么原因,敬隐渔不久便在生活及精神方面遇到不少麻烦。这段时间,他多次写信给罗曼•罗兰,倾吐自己心声。他的这些信,引起了罗曼•罗兰的深切关注,甚至焦虑。1929年10月17日,当时在欧洲游学的中国留学生梁宗岱,在日内瓦逗留期间,拜访了住在这附近新城的罗曼•罗兰先生。据梁宗岱先生文章记载,他们虽此前从未见过面,但罗曼•罗兰在照例的寒暄之后,首先便问起敬隐渔的消息。梁宗岱并不知道敬隐渔的情况,可罗曼•罗兰却告诉他,说敬隐渔当时写来不少的信,而且内容一封比一封令人焦虑。梁宗岱记述罗曼•罗兰表情时说:“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我感到他的关怀是多么深切。”罗曼•罗兰还结论似的气愤愤地说:“这完全是巴黎毁了他,完全是巴黎毁了他!”深挚的关切溢于言表。
  当时敬隐渔只有20来岁,大约对追逐时尚风气甚浓的法国生活不易把握,精神上发生了问题。有资料说他得了色情狂症。从他写给罗曼•罗兰的许多信及罗曼•罗兰的结论式的话,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1930年初,敬隐渔离开里昂中法大学,返回中国。2月24日,他去拜访鲁迅先生,但没有见到。鲁迅日记上记着“敬隐渔来,不见。”不知是不想见或是没碰上。前此几年,敬隐渔还给鲁迅先生寄过多封信及明信片,但没有见鲁迅先生有回讯。戈宝权先生在一篇文章中说:“传闻他(敬隐渔)是在1931年‘以狂疾蹈海而死的’”。
  但罗曼•罗兰似乎不知道敬隐渔的实况,所以仍十分担心他。直到1934年时,翻译家傅雷因为翻译之事与罗曼•罗兰通讯,罗曼•罗兰又一次在信中特意提到敬隐渔,希望能得知他的确切消息。敬隐渔情况就连国内文艺界人士也不清楚,故此傅雷在回信中说:“至于敬隐渔,苦于无法获知确切情况,一说此人已疯,似较可信,因已听说不止一次。一说已去世,尚无法证实。”
  罗曼•罗兰对敬隐渔的关切,甚至感染到他的夫人。粉碎“四人帮”之后,戈宝权先生写文章,介绍有关《阿Q正传》法文译本的情况。该文章传到法国后,因谈到敬隐渔的情况,罗曼•罗兰夫人及发表过《阿Q正传》的《欧罗巴》杂志现任主编皮埃尔•加马拉对此表现出很大兴趣。因为他们一直关注并早想知道敬隐渔这个“可怜的孩子”的命运。
  不仅此,法国文学研究家罗大冈在拜访罗曼•罗兰夫人时,也寻找过当时敬隐渔的信件。因为“敬隐渔是中国最早介绍罗曼•罗兰和翻译《约翰•克利斯朵夫》的人,可能也是和罗曼•罗兰往还最早、时间最久、关系最密切的一个中国青年”。(罗大冈《三访罗曼•罗兰夫人》)
  是的,作为与罗曼•罗兰接触最早,时间最久,关系最密切的敬隐渔,通过他给这位大作家传递去了中国文化的一部分信息,这对中法文化交流,应该说是有很大贡献的。而罗曼•罗兰对敬隐渔溢于言表的真切关心,又表现了这位著名作家的良善襟怀。这传递着中法文化界交流的友情事实,是不应被轻易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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